回到了自家經營的中藥行，翠芳只想快點先飽餐一頓，店裡空氣一如往常的濕悶。
今天媽媽煮了味道很詭異的湯，又甜又鹹，材料是蘋果塊跟黃耆，兩者味道各自表述，若要用香水來形容，這是沒有層次、完全不相容的滋味，只有前味跟後味沒有中調中和。
翠芳刻意用沒大沒小的態度，直白地跟媽媽說這湯很難喝，媽媽卻好似沒聽見翠芳說的話，一直說這湯有多好喝。
翠芳這時還不覺得有異，爸爸開刀之前，媽媽已有點古怪，家人們都覺得沒什麼，她就像半老的桌上型電腦，基本上功能正常，偶爾秀逗，尚堪用不需汰換。
媽媽與電腦的區別就只在於，媽媽是無法汰換的。
翠芳獨自坐在飯桌邊，剝著今晚不知道哪來的螃蟹，心中呢喃著。
過了十幾分鐘，翠芳的二姐逸芬回來了
逸芬也一如往常的走入飯廳，把鑰匙放在櫥櫃上，坐下來同翠芳一邊吃ㄧ邊聊。
「你知道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嗎？」逸芬淡淡的說著
「恩?有什麼樣的事情好發生的?」
今晚的翠芳心情很好，準備迎接一個喜訊。
「今天下午媽媽在家裡煮東西燒焦，整個屋子佈滿白煙，你的房間、我的房間、整個二樓全都是白煙。」仍然是淡漠的語氣，淡漠到翠芳有點不可置信。
「什麼？那媽媽有說什麼嗎？」
「沒說什麼，一個人在浴室間，連窗物也不開，只打電話跟哥哥說家裡煮東西燒焦了，屋子都是煙，叫他過去。」說這句話的時候，逸芬平淡淡的端著怪湯，翠芳是明白逸芬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姊姊的。
之後逸芬稍微報告她在下午兇了媽媽，對媽媽大大的發了脾氣。
翠芳連個氣也不嘆了，由衷的說了句辛苦你了，話題結束。
逸芬又問起翠芳最近的戀愛狀況
逸芬說：「怎麼就不喜歡人家了呢？」
「就玩膩了咩。」翠芳拿著不繡鋼製的叉子支解橘紅色的、不清楚是什麼品種的螃蟹，挖出白色類纖維的蟹肉，往嘴裡送。
忽然抬頭看，發現曾經跟翠芳買過壽險的客戶，帶著她三個皮膚柔白的孩子走進來了
客戶抱著最小的孩子坐在遠處的高腳椅上，一臉滿足的看著自家么兒，一邊跟翠芳的媽媽聊天。
最大的孩子在跟另一個客人的孩子玩，而客戶生的二女兒站在距離飯桌一公尺的冰箱旁，專心的看著翠芳跟逸芬吃飯。
知道這孩子貪吃，翠芳朝小女孩招了招手，小女孩走到了翠芳旁邊，孩子身高還沒超過飯桌，眼巴巴的等待翠芬的下一步。翠芳往菜盤子裡插了一塊蕈菇，送入瑩著光、小小的、毫無唇紋的嘴。
早上的時候，才剛想念著這家的孩子呢！
留言列表
